“我没有家了!”男孩悲戚地道,泪水从眼角滴落,他突然蹲在地上,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上,头顶是炽热的太阳,掉落的眼泪很快就被阳光蒸发得一干二净。
明明之前他被揍得这么惨,一声都没哭过,现在徐栩只是一句话,却让他哭成了这样。
徐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你别哭啊,每个人都有家,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徐栩的话没有起到一点安慰作用,相反男孩哭得更伤心了。
徐栩更加不知所措,她蹲下身:“你别哭啊,你一个男子汉,怎么那么爱哭?”
男孩抬起头:“你什么都不懂!”他咆哮着,哭得气都不顺了。
徐栩挠了挠脑袋:“你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我又没骂你,没打你,你哭什么啊?”
男孩抱着腿哭得一抽一抽的:“你才是女孩子呢!”
徐栩摸了摸自己被老郁剃成毛茬的脑袋:“我是女孩子啊。”老郁同志一直都想抱个大胖小子,老年得子,抱了个女儿,女儿又给他生了个外孙女,连续两代都是女孩的老郁非常地不甘心,既然徐栩都送到他身边了,于是他也义不容辞地把徐栩养成了个假小子。
男孩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他脸上遍布都是眼泪,认真地看了徐栩一眼,半信半疑的模样,他长得很清秀,像个女孩子,长长的睫毛上尤挂着泪珠。
徐栩见他终于不哭了,趁热打铁地翻出了她藏在一块石板下的变形金刚:“你再别哭了,我把我的擎天柱给你玩,好不好!”徐栩哄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弟弟一样。
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什么?”
“变形金刚啊!”徐栩把变形金刚递给他,在一旁指导着他,“可以变形的,你看这样就能变成汽车了,神奇不神奇?”
男孩点点头,他的关注点都在变形金刚上。
“你都没看过《变形金刚》吗?”徐栩见他一脸好奇,于是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那是什么?”
“一个动画片啊,里面都是汽车人,汽车人又分为狂派和博派。擎天柱就是博派的领袖,也是我最喜欢的汽车人。”徐栩解释着,“动画频道天天都在放,你从来都没看过吗?”那个时候的小孩子们似乎整天都在讨论这些动画相关,对于这个一问三不懂的小孩,徐栩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男孩垂下了头:“我妈妈不让我看电视。”说到“妈妈”这个词,男孩又变得一脸伤感。
但神经大条的徐栩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练琴!”男孩的声音低低的,他抬起手,手指纤长,指尖却全是茧子,“早上六点练到晚上八点。”
“你好可怜啊!”每天练十四个小时的钢琴,徐栩想想都怕,“那不是从早到晚都没得玩?”
男孩没说话,他的手指掰动着变形金刚的肢节,空气中除了蝉鸣,只剩“咔咔”机械翻转的声音。
“那你今天一个人偷偷溜出来,你妈妈不会生气吗?”徐栩多嘴地问了一句。
男孩的手一顿,他愣住了,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我妈不在了。”
徐栩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可以流这么多的眼泪,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口袋里也没有多余的手绢,只能用手去帮他擦拭眼泪,可是他的泪水太多了,怎么擦也擦不完:“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再也不问你了。”她歉疚地道。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家了。”男孩哭得刚肠寸断,彼时的徐栩还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她有外公,有妈妈,没有失去过任何亲人,怎么能体会他的感情。
徐栩蹲在一边,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吧,你虽然没有了爸爸妈妈,但是你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啊,还会有好多好多的朋友。我妈妈常跟我说,在我的一生中会遇到各种各的人。”
徐栩回忆着妈妈跟她讲述的种种道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地陪我走完一辈子,一个人在成长的路程中,会有失有得,会不停地有人离开你的生活,也会不停地有人进入你的生活。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虽然离开你了,但一定会有代替他们的人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照顾你,安慰你。”
男孩止住了哭泣,他听明白了这句话,他也知道人在成长会不断地失去,人要长大,也总得习惯失去。
徐栩见自己的话起到效果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经常来陪你玩啊,谁要再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教训他。”
男孩听到这句话,笑了,他含着泪,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那是久违的笑容,他点点头:“好!”
阳光下的徐栩也笑了,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像一轮明月:“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叫虎子,你叫什么啊?”自从来到外公的身边,她几乎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在这个大院里,她的名字,她的代号就是虎子。
“虎子?我叫沈……”
“哟,小流氓怎么不哭着回家找爸爸了?”
男孩正要开口,一阵嘲笑声打断了他的话,杨晨睿带着那帮熊孩子又出现了,他们惬意地叼着冰棍,轻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男孩。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爸爸开飞机掉下来摔死了,哈哈哈哈……”杨晨睿放肆地嘲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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