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握紧身边人的手:“去瞧一眼?”
姬云都颔首,两人不再打算休息,转身下楼。梁信已经走远,木楼梯上只有她们二人错落脚步声。因为惦记被围观的“东西”,之前稍显轻快的氛围悄然消失。连续的暴雨带来湿潮,过道里已经有了霉味。
虎峒村彻底被冲毁,现在谁也没空闲打扫祠堂。
“昏迷之前,覃老太拖住了我的脚。我想她应该也被冲出来了。”
“她没死,被覃贵关起来了。”姬云都没打算瞒她。
“所以,最后是小刀杀了它。”叶雨初声音很轻,“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云都?”
龙屠疯了一般砍杀巨怪,最后泪流满面被姬云都打晕的一幕,她当时恰好醒转,瞧得清楚。事实上,刚才在下楼找姬云都之前,她先去看了龙屠,但如梁信所言,房间门被反锁,敲喊半晌无人应和。
因为记忆很凌乱,她还不太清楚龙屠后来的经历,不知如何劝说,只能先找姬云都了解个中详情。但梁信在场,她直觉不能冒失提怪物的事。
姬云都一句“别怕”,又让她心魂一安,竟然拖到了此刻。
“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完。”姬云都沉吟片刻,“不知你记得多少,也不急一时。”
叶雨初瞳孔微微一缩,肩背有点僵硬。
刻意去想的话,脑海里血腥破碎的画面排山倒海,汹涌而至。
她还和姬云都十指相扣,但空垂的另一只手却轻微颤抖。暂时还控制不住痉挛,尤其清醒自己还没离开虎峒这一事实。
噩梦一般的恐惧,哪怕支离破碎,依然心悸。
“关于它的……不多。”
她下意识用模糊的“它”来指代,而非妖物或巨怪,好像这样可以减轻一些恐惧。
叶雨初害怕那妖物,怕到了极点。
伥鬼的畏惧,和她自身的惶恐,反复叠加累积,最终击溃了神智。尤其是伥鬼对“它”的恐惧、卑微和服从,叶雨初必须全部承受。
她的记忆至于最深的恐惧,它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毕露冲向自己,之后就是被无止境的黑暗和腥臭包裹,直到昏厥。
本来体能就被伥鬼折磨得濒临枯竭,从进入神女山祭坛后,甚至一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要么是飘忽不清的白影,要么是企图撕裂她的恶鬼,身体在变异,渴望扑杀,撕裂喉管,咬食血肉,越来越像饥不择食的野兽。
记忆也混乱破碎。
她额头有冷汗冒出。
姬云都抬指拂过她额头,指腹擦过细密腻湿,她目光一沉,口吻有些硬冷:“好了,不许再想。”
“……不想了。”叶雨初闭了闭眼,扯起苍白笑容,“你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姬云都目光幽暗,寂寂望向她。大概下了有五步木梯子,她低声说:“你要去看龙屠时,我同去。”
这是比简单的告诉更安心的承诺,同去。
叶雨初恍惚,来虎峒之前在凤凰客栈里,她就说,同去。
头疼渐渐缓了。
大概是为了照顾她,姬云都步速不快。
她们已经下到祠堂底部,叶雨初下意识抬眼朝某个方向望去——回廊,绕过曲折的弯,视野望不到的尽头,会进入一间厢房,房间尽头的石板下就是地道,直通神女山内部。
祠堂地势颇高,算是建在半山腰上,才没被冲毁。但恐怕地道至少得有三分之一,被黑水淹了。
她刚醒时以为在某个村民家中,稍微走动才反应过来身处祠堂。而且村民也都在这里,只能说村落那儿已经毁得不能住人。
神女山直通覃家后院,覃家的吊脚楼肯定毁损最严重……
“覃檀她怎样了?”
覃老太无甚好说,倒是覃檀惨白的脸在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叶雨初抬手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勉强扯出安静的笑容。
“我记得在暗室里发现了昏迷的她,身上有伤,穿红衣戴面具。她呢?也出来了么?”
姬云都望向她。
她能感觉到她的异样,雨初凭借理智勉强成功地克制住了慌乱。但神经绷得太紧,像……惊弓之鸟。
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姬云都垂了眼睫,每一字都含蓄而有分寸:“她在祠堂。”
叶雨初松了口气,想到覃檀与她族人一样在祠堂避难,宽心不少。
覃檀的确在祠堂——
头骨收在棺材里,停灵。
姬云都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字都能轻易左右雨初情绪:她疲累太久,不是睡个一天一夜就能完全缓解的。先前和伥鬼纠缠,精疲力竭神志不清,还不清楚覃檀与陈犀的事,恐怕后来的黑影更是蒙在鼓里。
她不会骗她,但要等情绪彻底平复,或者她们真正出了虎峒之后,再慢慢告诉也不迟。
姬云都撑开伞,要她靠近些,一步迈入雨里。
村民围得挺多,都在用方言交流,嘈杂喧闹,甚至盖过了滂沱雨声。叶雨初听不懂,只觉每个人神色都很凝重,覃贵站在中央,似乎在思考。
梁信看见她们,快步走来:“是个雕塑,青铜的蟒蛇头。看样子应该是刚才他们回村子时候搬来的,就是不知在吵什么。”
叶雨初低头思忖。
“好好的猪牛不找,怎么找了个这么沉的蛇头。”梁信有点困惑,但看那些村民七嘴八舌情绪很激动,他下意识压低声音,轻声抱怨。
“如果是蛇,会不会……”她本想问出,但梁信在旁,突然哽住思索如何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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