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就这一回，你五妈都上门说了，妈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去不好！”
李妈耐下性子给女儿讲道理。
王红说的五妈就是李少云的堂伯母，丈夫在族中排行第五，李少云叫对方五妈。
李少云都搞不懂族里这些关系，大半个村子都是姓李的，大家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李少云只隐约记得是没出五服。
至于怎么个算法，她还真不知道。说起来头疼，也不怎么感兴趣。
“好吧！”李少云不情不愿地答应，算了，反正就这一回。
“看你这不情愿的样儿！”李妈无奈地摇头，赶紧指使女儿，“快去！把衣服换了，换前几天新买的！”
既然说了去，自然得打扮的光鲜些，不能给自己丢脸。
李少云撇撇嘴，合着自己买的新衣服这还没过年呢，就开荤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李妈笑骂，“就算一般走亲戚，你不也得穿光鲜点？别磨叽了！快去！”
李妈作势要打，李少云闪身躲开，跑去自己屋子换衣服。
哎嘛，虽然刚才说起来是不情不愿，但她心里还真有点小好奇。
话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还真没有当过伴娘呢！
这会儿刚才十岁，居然还当了一回正儿八经的伴娘，要说她不兴奋才怪呢！
只不过是想着这一走几十里地，着实累了点！
现在既然有自行车了，肯定不会让她这小丫头骑车带人，既然这样的话，就当是凑个热闹，近距离围观八十年代的接亲，也不错呀！
李少云兴冲冲地跑回屋里去换衣服。
李妈看着女儿一开始不情不愿，这会儿说定了又去，这马上又兴高采烈的，忍不住摇头，真是小孩子，这变脸也挺快。
这会儿李妈总算有种自家女儿确实就是个十岁小丫头的感觉。
之前小小年纪总是摆出一副老成样，常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貌似自家女儿成年了一样。
尤其最近，女儿这小脑袋瓜一会儿一个主意，更是让王红都有点吃不准，这到底是自家女儿太成熟聪明，还是家里太穷了，逼得这孩子不得不时刻想着改变家里？
不管不论是什么原因，王红都觉得很庆幸，也很骄傲这是自家的孩子。
李少云拿出进城那天买的衣服。
这是李少云矮子里拔将军选的款式，雪青色的上衣，配黑色的长裤。
上衣是对襟叶形盘扣，复古旗袍领，斜插兜，看上去还挺好看。
西南这边冬天湿冷，屋里又无暖气，这个年代，棉袄棉裤什么的是冬天必备抗冷神器。
这件上衣现在就当是外罩衫套在棉袄上。至于下身，目前她倒是没有穿棉裤，秋裤外加一件毛线织的毛裤。外面就穿这次新买的长裤。
不过今天是接亲，貌似得穿喜庆点？
犹豫了一下，换好衣服，李少云出门问李妈：“妈，这衣服是不是有点素？我是不是得穿红色的？”
王红看了看女儿身上的衣服，眼中有点小惊艳。
那天买的时候她本来不想要的，虽然好看是好看，但过于淑雅，不太适合小孩子。
无奈女儿就看上了这一件，她也就随了她的意。
不想今天女儿一穿上身，别说，一下子衬得女儿和个小淑女似得。
王红满意地点头，不错，钱没白花！
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满意，“无所谓！反正你只是接亲的，又是小娃儿家，没那么多讲究！”
李少云一想也是，她只是个凑数的陪衬，今天最耀眼的应该是新娘。
既然李妈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就放心了。
母女俩收拾收拾，和爷奶说了一声，就去了五伯母家。
“你们娘儿俩个怎么这时候才来？还等着你早点儿来帮忙呢！你躲懒了吧？”
一进五伯母家，正在院子里择菜的五伯母赶紧招呼，一边和李妈开着玩笑。
王红笑着回话，也跟着开了几句玩笑。
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大人忙的热火朝天。
小孩儿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兴奋的不行。
洗菜的、择菜的、切菜的，大灶上有人烧火，大师傅正在把比较复杂的前菜做出来，整个院子一派忙碌。
村里不论是谁家办事，经常都是一家有事，多家帮。
一个家族中不论远近亲疏，只要不是彻底翻脸不来往，基本上这会儿都会来搭把手。
红白喜事各有各的章程，先要选出一个总管。这个总管有一定威信、吃得开，喜欢张罗事、又会办事才行。
通常都是族里或者村里比较有头面的人，他会包揽宴席里的大小事务，分配人事。
掌勺的大师傅也是村里的人，手艺不错，村里谁家办事都会找他帮忙。
附近村子也有人来找，足见他手艺之好。
掌勺师傅定了之后，剩下的就是打杂的。
除去洗菜、切菜、蒸笼，宴席开了之后给掌勺师傅打下手的，端菜上菜的，吃完一波客人，撤桌、洗碗筷的，客人来了之后，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的，这都要事先分配好。
这会儿没有婚庆公司，办婚事都是自家人张罗。
大师傅因为经常帮人办宴席，自会置办一套家什，比如案上案下的家伙事儿，包括厨刀、蒸屉、碗盘筷子这些，掌勺的师傅都会带过来，不用主家张罗。
剩下桌椅板凳就得上村里去借了！
毕竟谁家也没有这么多的家具。
办流水席的时候，一般得有十来张桌子，最少八张桌子，配上相应的椅子板凳，七七八八算下来东西真不少，不借不成。
这个也事先已经去村里各家借好了。就李少云知道的，自家就剩下几张要用到的，剩下的桌椅板凳昨天都被写上名字搬走了。
李少云就看院子边上用土坯新砌的大灶，上面摞着一摞高高的蒸屉，足有半人多高，也不知道里面蒸的什么，热气蒸腾。
灶边上还摆了几张大案板，上面摆着各式菜式，大多都是已经置办好的半成品，有凉拼，有炸货，还有熟肉之类。开席了之后，回回锅就成。
李少云过去一一扫了一遍，忍不住有点流口水。
好丰盛的宴席！看来五伯母家挺重视这次的婚宴。
不过想想这是五伯母最后一次娶媳妇，又是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自然就会舍得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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