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衣料的窸窣声。
有谁来到了他的身前,背对着他坐在了他前面。虽然比他还要瘦小,但是他的背影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
千烨抬头望天,漆黑的眼眸倒映着空中的弯月,闪着清泠泠的光,幽深而寂静。
“即使长着同样的面孔,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那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没有记忆,没有羁绊,没有沉淀着共同经历过的时间。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呢。”
“谁都当不了别人的替代品。他肯定,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吧。”
低沉的声音流淌在夜色中。
清光浑身一颤。
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汹涌而出,想起失去意识前那个人闪烁着绝望悲恸的眼睛,心便像是遭到刀挫一般锥心剜骨的痛。
眼前的男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心而缓慢的,无奈又温柔的,轻轻对他说——
“想哭就哭出来吧。同伴的后背啊,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吗。”
红艳的瞳孔骤然一缩,清亮的泪水扑簌簌的疯狂掉下来,他终于忍受不住,揪住眼前的人身后的布料,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哭得像个孩子。
由开始的哽咽变为后来的嚎啕大哭,加州清光,这个自诞生之后并没有经过几年人生的年轻刀剑,在最脆弱的时候、最迷茫的时候遇到的主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哭泣着,心里的悲哀无法控制,胸口闷得发热发疼,深入灵魂的悲恸让他根本无法停止哭泣。
“想见……”
“安定……”
“……想见你……”
“安定啊啊啊……!”
背后传来含混不清的呜咽,哭泣声中的绝望令人窒息。
千烨沉默的看着月亮,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打湿,刀灵的心情传达到他心里,让他也跟着胸口发堵,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一块海绵,堵得他呼吸困难,眼眶发酸。
但是他不会哭。他已经哭够了。
他慢慢低下头,乌黑的发遮住眼睛,嘴角缓缓下沉。
一定会再见的,清光。
我向你发誓。
*
“真让人不爽啊……”
“该说不爽的是我才对吧。”
富岳不怒自威的瞥了他一眼,千烨不以为然的看向一边,眼里似乎有着某种阴霾。
富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身上布料昂贵的新衣服,突然道:“大长老,也就是这两天了。”
“啧。”
堪堪只到他胸口的男孩烦躁的啧舌,偏过脸去不看他,直接扯开话题:“还有多远啊,话说为什么我要学习那个什么火遁和手里剑啊,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
“你迁怒我也没用。人命在天,而且虽然是假的,你好歹也成了老人最后的慰藉。”
“你都说了,那是假的。”
千烨难得不是一副散漫不正经的样子,冷冷的看了富岳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中他眉峰高挑,眼神一瞬间锐利的让富岳心惊。
“假的身份,假的回忆,无论再怎么像,我都不是臭老头的孙子或者儿子,说到底还是冒牌货。”
富岳沉默了。
一路无言的来到宇智波族地外面专属的人工湖,富岳看着一言不发就要开始缠绷带的男孩,伸手阻止他:“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火遁,你还是等一会儿再缠。”
男孩皱起了眉头。
富岳装作没看见:“只要你能学会这个术,我以后就不再管你。”
千烨眉头松开,挑衅般的看了他一眼。
臭小子……
富岳心里憋了一口火。
那天他们两个对战,男孩对三勾玉写轮眼的掌握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是他也不敢说自己眼睛的洞察和复制能力能达到那种高度。
幻术,这孩子是完全没兴趣的,所幸有三勾玉写轮眼,一般的术可以完全免疫,不学也没关系。
剩下能教他的,也就只剩忍术和手里剑术,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两项。
从男孩挑战自己以及白色死神加贺这两件事中,富岳敏锐的看出了他懒散外表下隐藏的自傲甚至自负。
他没看错,男孩面部线条英俊却冷硬,的确不是会屈居人下的人,心里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他想到这里,一时间竟有些欣慰。
——除了外表和血迹,总算有点宇智波的样子了!
也正因如此,富岳知道一般人是管不了他的,只能自己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悉心教导这个小天才。
私心里,他对天赋异禀的千烨抱以厚望,希冀着他强大的实力和无法无天的性格能帮宇智波走出困境,因此,用大长老打亲情牌、自己倾囊相授都是在让他跟宇智波加强羁绊,盼望着他能自觉担起家族未来的责任。
不过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富岳眨眼间想了许多,回过神来看了眼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轻蔑和不耐烦的男孩,暗暗提取查克拉。
普通的术镇不住这小子。
那么——
富岳猛然结印,将身体里全部的查克拉都提取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再大口吐出:
“火遁·豪火灭却!”
细细的一束火焰从他嘴里喷出,过了一米便陡然膨胀成巨大的火球,炙热的地狱之炎在湖面上蒸腾燃烧,冰冷的湖水竟一瞬间沸腾了,大面积被蒸发的水化作浓重的雾气飘上来,脸颊上的水分似乎都要被烤干!
要是对敌人使用,肯定能刹那间让对方化作灰烬!
宇智波一族,不愧是玩火的一族。
千烨的眼神变了。
富岳自觉退后一步,等着小天才大显身手。
千烨早已瞪出了兔子眼,拷贝下来了结印顺序。此刻他上前一步,以不亚于富岳的速度飞快出手,然后深呼一口气:
“火遁·豪火灭却!”
清晨的风冷冷的吹过。
千烨嘴边干干净净,连一个小火苗都没吐出来。
富岳:“……噗。”
千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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