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眼睛里的东西，还有面部的表情，让秦怀茹捕捉到了。
心里有点儿窃喜，同时又有点儿担忧，毕竟现在情况特殊，于是她弱弱的问道：
“向阳，真的没问题吗？”
“有啥问题呀？早着嘞，怀茹你就放心吧，我是医生。”
张向阳说完，就望着媳妇儿笑了。
因为媳妇儿这样问，就表明问题不大，再忽悠忽悠，不，怎么可能是忽悠嘞，再说说真心话，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剩下的就是发车的事儿。
张向阳觉得现在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再过几个月就等着当爹，但他没想到，他的职业却迎来了调整。
毕竟第一，他年轻，才20岁不到，第二，街道诊所虽然小，但他在骨科方面，还有不孕不育方面，都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来找他治病的患者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了点儿名气。
有句话叫怕出名猪怕壮。
如果再过几十年，削尖脑袋都想出名，可是在1952年，出名未必是好事呀。
国庆节第二天是上班的日子，老爹一大早就上班去了，国庆节前，老赵帮他搞了一辆自行车，是那种二手货，不过还是比较新的，二八圈的那种山地车，骑着很带劲。
所以他跟媳妇儿秦怀茹一人踩着一辆自行车上班，比之前更方便些。
不过他刚到诊所，已经有病人等着了，正准备换衣服开工。
门口来了一辆小吉普，他以为又是哪位大领导，或者老同志来治疗那啥，男人病的事情。
结果从车上下来的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另外还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同志。
“向阳同志，这位是刘主任，他们法医鉴定部门正在招人，我们单位推荐了你，想把你调过去。”
主管领导这么一说，张向阳吓了一跳，弱弱的问：“啥？我又不是干那玩意儿的，我就一个小诊所的小医生，治疗一下那啥，腰酸腿疼还行，搞鉴定，怎么鉴定，我不懂呀？”
“不懂需要学习，现在最需要这样的人才，你年轻有文化，家庭条件好，祖上三代都是工人阶级，关键年轻有为，脑子好使，这个是对你极大的信任，你不能打退堂鼓的。”
领导等于已经一锤定音。
“啥？领导，怎么能这样啊？我就想治疗骨科，我也只会治疗骨科，其他的我不想，也不会。
我...”张向阳话没说完，对方眼神儿犀利的说：“别吵了，什么只会治疗骨科，你把无线电厂厂长，老赵的病治好了，他又介绍了别人来治疗，效果同样不错。
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还想瞒我吗？”
“啥？”这回张向阳同学除了说个啥，就啥也说不出来了。
心里咯噔一声，弱弱的小心脏，不停的抖啊抖，暗道坏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来当初为了显示自己，也为了赚点儿小钱钱，结果把自己卖了。
这回惨了，调到什么法医部门，自己是干这玩意的料吗？
算了，不去，打死也不去。
面对领导犀利的眼神儿，张向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领导，我胆小，我怕死人，所以，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我就想待在这儿，其余哪儿都不去。”
“你敢！你以为你是谁？服从安排是最起码的东西，知道不？”
领导说话非常的严厉，他这么一说，张向阳同学就无话可说了，低垂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小朋友，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另外一位同志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张同志，别紧张，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这工作虽然比你原来的工作责任要重大，但待遇更好，贡献也更大，年轻人应该要做更大的贡献，是吧？”
两人一人唱红脸儿，一人唱白脸儿，一唱一和的，配合的挺默契，最后张向阳同学只能点头：“好吧，我服从安排。”
而听说他要调走，诊所唯一的护士小姐姐柳梅心里一紧，直接问道：
“同志，干嘛把他调走啊？他是我们诊所的主任，而且又是唯一的医生。
他走了，我们诊所怎么办？”
“这位同志放心，诊所我们会安排医生来的，张同志，就这么定了，好好准备一下，等明天新医生来了，交接好，休息一天，后天就正式到新单位报道。
这是新单位的地址。”领导说完，给了张向阳一张纸片，上面是新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以及门牌号码。
张向阳木然的接过来，扫了一眼，揣进口袋，对方跟他握手，然后告辞。
目送着绿色的小吉普离开，张向阳脑袋里有点儿茫然，他不是害怕，是觉得太突然，心里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哇。
另外也知道法医这活儿，是充满挑战的，不好玩儿。
像现在这样一直躺平多好，所以他非常怀念现在的日子，明白躺平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未知的日子充满挑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应对？
但不管怎么说，就像刚才领导说的，只有无条件的接受安排，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让张向阳同学感觉有点儿无奈。
“师弟，你就这样走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张向阳还在那儿思考问题，旁边的柳梅小姐姐，眉头紧皱，小嘴儿噘得很高的问道。
“什么怎么办？刚才领导不是说了吗？明天会安排医生过来，也许长得比我更好看，看见他你就会忘了我了。”
张向阳开了一句玩笑，柳梅拍了他一下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没良心。
当初我一心要嫁给你，你却一声不响的就娶了媳妇儿，然后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从此我没人管，没人怜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不过好歹还能每天见到你，现在好了直接走人，我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
柳梅说的虽然有点儿夸张，但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张向阳其实感觉得到。
不过感觉到了又怎么样？自己已经是名草有主，无论是谁，最多也就是聊聊心里话，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故事发生。
这是自己的底线，在这样的年代，一定要有底线思维，不然，会玩儿不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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