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二十三个镜头，在电影里，只有二十多秒，花了足足一个白天才拍出来。
空下来，韩舟立刻就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处理，镜头是不是太乱了？”
韩四升：“就是故意这么的。”
韩四升点燃一支烟，坐在椅子上：“你想，这样一个场景，实际上非常的严肃。”
“这么严肃的场景，如果拍法也严肃，讨喜吗？”
韩舟摆头。
韩四升：“那拍法严肃，会给电影票房有加成吗？”
韩舟继续摆头。
韩四升：“严肃的拍法，和快节奏剪辑，哪个制造出的紧张感更足？”
韩舟：“当然是快节奏剪辑。”
有人做过统计，自从蒙太奇这种拍摄手法被老毛熊国导演发明之后，一场九十分钟的电影，用到的镜头越来越多。
而偏向于动作戏的镜头，会比偏向于文戏更多的电影镜头多出将近三分之一以上。
拍电影，不断地用长镜头，是一种本事。
不断地快节奏切换镜头，也是一种本事。
韩四升：“说白了，这么快节奏的镜头闪烁，就是讨好观众。”
“严肃的东西，太多人拍过了，不缺这一个了。”
“或许，等十年二十年后，大家看惯了主旋律电影用这些手法制造氛围，又会喜欢上长镜头严肃场景。”
十年后？
韩舟想起了《觉醒年代》，压根不需要十年。
京圈终有一天会把主旋律电影拍烂，到时候如同觉醒年代这样的拍法，又将会回归。
韩四升：“你觉得现在的导演，对比四十年前的导演如何？六十年前的导演如何？”
“就比如你韩舟，是现在的票房代表，你的电影比起四十年前拍摄的《高山上的小花》如何？”
韩舟做了个惊恐表情：“四叔你别搞我。”
“论电影知识广度，四十年前的谢导不如我。”
“论电影的品质，十个我合起来也比不上《高山》。”
第三代导演指的是当初第一二代导演在建国后，培养的第一批导演，一直到从新开放后这段时间的导演，一头一尾都姓谢。
《高山》就是第三代导演中第一批中最厉害的谢导的作品。
之前谢辅拍摄《冲锋号》后，有媒体把两个谢导放在一起比较。
韩舟自认为，自己的水平还不如谢辅。
自己之所以票房高，是因为《冲锋号》不适合在春节档放，要是自己去国庆档，《冲锋号》去春节档，自己票房绝对是比不过谢辅的。
韩舟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韩四升：“这就对了，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为了追求票房，不断地在学习米国的东西。”
“但是如果要谈电影的质感，老毛熊国那些技术，远比米国流派的技术来的有质感。”
“我这么拍，不是因为这么好，单纯就是因为现在的观众喜欢这个。”
韩四升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等有一天，你能做到让全球影迷都把你的电影奉为圣经，到时候，全球的导演都会来学你的拍法。”
“你要学的不是这种技术，你要学的是别的东西。”
韩舟点头：“有点明白了。”
又有点没明白。
到底应该明白点什么？
韩四升：“算了，你还年轻，你慢慢悟吧。”
周围的演员，看韩四升和韩舟在讨论做导演的技术问题，都让的远远地，没有打扰。
现在人都走开了，正是说话的时候。
韩四升：“你准备好了开始拍主旋律电影了没有？”
“等我一退休，可就只有京圈拍主旋律了。”
“你要是没准备好，那接下来等着挨打吧。”
韩舟点头：“准备好了。”
“不过按部就班的来。”
前世，韩舟知道某位姓陈的导演，拍摄了一部古装大商业片，准备拿下一个档期的票房冠军。
结果一头闷在了另一位拍摄的主旋律电影身上。
撞得头破血流。
然后，他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融入京圈这个圈子，认为主旋律电影才是自己突破的关键。
虽然这有一点魔怔了，但大体是没错的。
别看现在天乐和京圈打的头破血流。
但只要京圈一年放一部主旋律电影出来，收益就稳稳的比天乐高。
韩舟是可以和他们对抗。
但韩舟不可能每次都拿影史级别的电影出来，去撞他们普普通通的一部主旋律电影，赢的一点点的优势。
算算收益比，人家看起来输了，其实赢了。
所以，韩舟也必然要走主旋律电影的路子。
韩舟：“《我不是药神》剧本看了没？”
韩佳欣写剧本，韩舟就不信韩四升没看。
韩四升：“看了。”
韩舟微笑：“这部电影当主旋律拍如何？”
韩四升震惊，后仰，盯着韩舟：“疯病又犯了？”
你这是反主旋律电影，你搁这儿主旋律呢？
韩舟：“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反主旋律，就是主旋律，关键是如何落脚。”
同样一件事，就是一个学生喜欢玩儿游戏。
你可以说他不学无术，说他玩物尚志。
也可以说他思维活跃，说他兴趣广泛。
前者典型的身心不健康，后者典型的身心健康。
同一件事情，就看你怎么说，落脚点就不同。
韩四升挑眉：“你的意思是……”
韩舟：“我去揭短，就是反主旋律。”
“如果是有人自己揭短，那就不叫揭短，叫做知错就改，叫做推动社会进步，叫做主旋律。”
韩四升反应了过来：“你小子想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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