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莲妹子,出什么事了吗?”
吴玉春凭着自己女性特有的敏感,一眼就看出走进屋的朱凤莲和往常不一样。
眼睛红红的朱凤莲怯怯地看了正在收拾房子中央的槐米的左向阳一眼,欲言又止。
“没事,吴姨。”
左向阳偷偷瞄了她一眼,明显得不对劲,也没吭声,拿起装槐米的箩筐沿着竹梯爬上楼去收拾槐米去了。
果真他一上楼,朱凤莲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吴玉春。
她不知道左向阳正附耳在楼梯口偷听。
“妈,你等会儿跟爸一起帮我将槐米拿出去晒干,我今天有事,不去摘了。”
红土岭别的小孩叫父母都称爹和娘,唯独左家却像城里人一样喊爸妈。
左向阳小时候是在煤矿长大的,虽然矿工大部分都是洗净泥巴上岸的农民,但技术员可是来自五湖四海,煤矿也是讲普通话为主,工人过着和城里人没多大差别的生活。
谁也没注意左向阳出去时随手将家里的菜刀别在了裤腰带上。
“头上蒙了件衣服,看不清长相,但有点壮实,也不是很高。”
“听声音有点苍老,憋着气像牛喘一样。”
“我一梭镖应该刺上了他肩膀,他逃走时用另一只手按着肩膀跑的。”
通过朱凤莲描述的三个细节,左向阳认为他有充足的把握把这个混蛋找出来。
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他的把兄弟任民权。
一想起任民权看朱凤莲那副色眯眯的丑态,左向阳就气愤,自己竟然瞎了眼帮他这个有妇之夫去撮合。
今天水牛要牵去耕地,任民权的任务就是去扯两筐青草回来,所以社员都敲钟出工了,他还悠哉乐哉地坐在灶台前煮红薯粥吃。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那么聚精会神,左向阳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觉到。
“好哇,又在看什么毒草?”
左向阳一把将书从他手上抽了出来。
“你干什么,快把书还我。”
任民权急得伸手就想抢回书去。
没办法,身高不如人就只能干急眼,左向阳高高将书本举起。任民权跳了两下都没抢到。
“你想看,看就是,吓什么人啊。”
任民权放弃抵抗了,又坐回小板凳往灶里塞柴火熬起粥来。
看了一眼印着五个金色大字的大红色封面,左向阳心里想:
这家伙有毛病吗?看这种书还怕人家看到?
在他将书随便翻了两页想还给他时,一张彩色的图画掉落了下来。
“好啊,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终于揭开伪装了吧?在红宝石书里面夹这个,我看你是想进去蹲上两年了吧?”
左向阳从地上拾起那张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女扛着个水罐往下面倒水的油画插图指着任民权训道。
“跟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没法解释。这是艺术,你懂吗?安格尔你知道是谁吗?这是他的代表作《泉》。”
左向阳对这种世界名画还真没有过研究,但听任民权这样一说,脸上也挂不住。
“是,这是世界名画,但要看是谁在看。”
“如果是我在看就是欣赏艺术,你在看就是亵渎艺术。”
任民权向他翻了一个白眼,转身丢进一根干柴到灶里。
“切,还敢不承认?你说这画上的黄渍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是不小心将鼻涕甩上去的吧?”
哪个少年没做过手工活?
蛋白质积压太多,偶尔打开水龙头排放一下无可厚非。
左向阳嫌弃地将那张插画扔了出去,顺手将这本红宝石书认真翻阅了一下。
好哇,这个死“老牛”真的要好好审查下他的真实身份,竟然会想到将书本镂空嵌进一本小册子。
《少女之心》
传说中的手抄本竟然在红宝石书里重见天日。
“这又是怎么回事?”
左向阳质问道。
“你说咋回事就咋回事,你拿去交给朱国强讨功领赏吧,我反正就这个样了。”
任民权看到秘密全被他发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
“举起手来!”
“左手划一个圆。”
“右手也划一个圆。”
任民权不知道左向阳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把柄抓在人家手上,只能照做。
应该不是他做的案。
两个手都异常灵活,而且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就算真去做也肯定是敲门的那位,绝对不会蒙着头撬门而入。
“把衣服脱了。”
“你有病吧,一早上来我这搜身来了。”
说是这样说,衣服该脱还得脱。
别说新伤连旧疤痕都没见到一个。
“穿上吧,也老大不小的,眼看着要回去和老婆团聚了,攒点子弹好回去交公粮吧。”
左向阳把红皮黄心的书籍往任民权怀里一扔,一路小跑着走了。
“切,饱汉不知饿汉饥。”
任民权顺手将一根空了心的老丝瓜放在膝盖上,又津津有味地打开书本看了起来。
左向阳来到朱国强家里时,他正端着个大海碗“吸溜、吸溜”地吃面糊糊。
“朱营长,我有事向你汇报。”
左向阳客气地向他老婆点了点头后毕恭毕敬地请示道。
“有什么紧要的事,非要现在说,没看到我在吃饭吗?”
只要有端架子的机会,朱国强一定会把握住的。
“朱营长,真的太重要了,借一步说话吧。”
左向阳满脸堆笑地走了上去,一把将他的海碗抢过来放在桌上。
“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呢?”
朱国强嘟囔着不想动弹,但还是被左向阳半推半架地挟持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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