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拍拍心口，惊魂甫定地披衣起身，摸黑处理血迹，换了床单。
做完这些，她点了一盏铜灯，支开楹窗，在窗前坐下。
明蓁双眼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细嗅由院内飘入的海棠清香，心绪慢慢平复了些。
嗯，就当是一场梦，反正他也不知道。
她一点也不用心慌。
明蓁抹去脑海里的身材和尺寸，暗自提了口气，在桌子上摆好洁白的纸张，开始研磨作画。
不多时，一位素衣美妇人手持烛台，推门而入。
这位即是明蓁那位被称为第一美人的娘亲。
江明月一头青丝由青色缎带束起，跳跃的烛火映得她眉眼如画，姿态婀娜，依稀可见当年风姿。
只是，她长久被拘禁在阁楼，也无心外出，久不见阳光，面色过分苍白，眼中无甚生气。
江明月扫了眼明蓁的举动，纳闷地问：“蓁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明蓁搁下毛笔，眉间露出几分苦恼，“我在作画，但我画不出来。”
“你想画谁？”江明月来到桌边，却只在纸上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明蓁坦白地说：“是昭德皇后。”
江明月诧异地看她，显然是在疑惑她的目的。
“因为一些缘故，我需要帮陛下见到他的生母模样。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明蓁掠过了慕容辞与她的纠葛，澄澈的目光望向江明月，直接问道：“娘，你可知道昭德皇后的样貌？”
根据明蓁的理解，少帝画她，当真是出于思念亡母之心，遂径自琢磨，若她能送他一幅昭德皇后的画像，说不定打消他的杀意？
明蓁想起少帝的长相，也知昭德皇后确实应该长得像神女。
虽然她未曾见过昭德皇后，但是，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活的外挂。江明月曾是太皇太后养女，与先帝和明同俨一起长大，应当熟悉昭德皇后的相貌。她知道，江明月的画技佳，只要她记得昭德皇后的长相，就能画的出来。
江明月颓然点头：“记得，她是一位命途多舛的美人。”
她明白明蓁的想法，但她很多年没有作画，不记得该如何动笔。
何况，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想法，对这类陶冶情操的物事自是不再感兴趣，只在闲暇之余，指点女儿的琴艺。
明蓁见状，撇过头去，低落地说：“罢了，我还是明日找大哥和二姐他们请教，总能拼凑出昭德皇后的样貌。”
江明月听到这句话，方想起明蓁前段时间和明予婉学习规矩的事。
“总麻烦别人不好，你有不懂的，还是来问我吧。”
江明月有些内疚，低着头过去，给明蓁述说印象里的昭德皇后。
“好啊。”明蓁展颜笑道。
江明月见那双杏眸又灵动又明亮，确实是像当年的她，心里颇有触动。
此刻，那双眼睛里却有了烦恼。
江明月的心情上上下下地飘，很不是滋味。
明蓁根据她所描述的形象，开始描绘昭德皇后的五官和形态。
但是，别人脑海里的形象，总是不可能被另外一个人精准地勾勒出来，就算画出来了，也可能缺乏神韵。要不然，少帝也不需要杀那么多画师了。
江明月深深地吸气，最终从明蓁手里把笔接过来。
“还是由我来吧。”
明蓁顺势站起来，给她让了位，安静地候在一边。
虽然江明月握笔的姿势有些生疏，也忘了该从何处落笔。但熟悉了会后，她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隐隐有第一美人的风范。
明蓁在旁看着，很是欣慰。
在作画的过程中，江明月却是突兀地提道；“蓁蓁，周岁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为何不趁着周岁宴机会找个合适的夫君。只要你的要求不太高，想找个为人正直的夫婿还是不难的。到时候，你就能离开摄政王府，不必再守着我了。”
明蓁问：“那你呢？”
江明月提笔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抬头望向窗外的高墙，眼眸映着凄迷的月色。
许久，她才幽幽叹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而你不一样，你不属于摄政王府。”
当年，他未婚夫尸骨未寒，她身披缟素鬓带白花，明同俨却迫不及待地遣人包围她的别院，将她“请”到王府。
明同俨强占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明蓁半蹲下来，将小手搁在将明月手背上，目光明亮且坚定，“娘，我还不需要嫁人。你要相信我，你不会永远都只能活在这堵高墙内的。”
她还是很喜欢这位美人娘亲的。
未穿越前，她的爸妈感情不合，妈妈发现爸爸屡次出轨后，在车上和爸爸打了一架，导致爸爸打偏了方向盘。两人因车祸离世后，给她留下十个亿的遗产。
因为爸爸的缘故，她一度自暴自弃，看着各种男人为她痴迷，却从不让他们接近，也从不给予真心。
穿过来以后，江明月虽然身不由己，却是实实在在地给足了关心，让她逐渐淡忘前尘，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好。”江明月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内心心酸，却还是笑着点头。
*
连着几日，明蓁都安分地待在府中，生怕遭遇人身威胁，连睡觉都格外小心。江明月画了几天，她也跟着学了几天的画，试着将府内重要人物画了个遍。
等江明月将昭德皇后的画像完成了，明蓁挑了个少帝出宫的时间，悄然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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